醉洛阳

靡不有初,鲜克有终

【五月须蛇】情人节:猜猜我是谁


  山月不知心里事

  

  掌心微凉,触手如玉,勾勒出撇捺弯钩,轻巧而滑腻。

  

  “记好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有人倾身而来,模样沉浸在朦胧夜色中,柔顺且纤长的发尾垂落掌间,如水月华般淌入指缝间。

  他眉心一动,嗅到细微的清浅甜香,却泠冽淡雅。

  

  不及屈指拢起那绺发羽,便稍纵即逝。

  

  他欲开口叫停,问及始末,口齿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,只能任由那冷玉般的触感流失在掌中。

  

  情急之下他不由挣动起来,骤然睁开眼。

  

  撞入眼瞳的,是皎若银盘般的圆月,生于如海夜幕,群星交映,流波熠熠。

  

  “醒了?”

  

  有人俯身望来,银白发丝轻轻软软地拂过脸颊。

  

  须佐细看那不甚熟悉的面容,片刻后察觉自己正倚靠在沙堆一侧,额前隐隐作痛,他伸手摸去,触手确实是柔软细腻的布料。

  

  他这才想起,此番本是护送友邦使团出关,却节外生枝遇袭。

  

  出云与八云为邻,以西部草原之上的滨水为界,常年纷争不断。近来八云正逢虫灾,内忧外患,朝野震动,兵马不足。自斐伊川一战后,出云大败八云,一时难以为继。故献上求和书,愿与出云结为友邦,互不侵犯。与国书一同送上的,除了割让的城池与金银珠宝,一同送到出云都城的,还有九皇子夜,以求学之名为质,方表诚心。

  

  使团于都城停留半月,便整装返程,须佐领命护送使团离开疆域。须佐正是领兵斐伊川立下战功,受封最为年轻的将领,一时间风光显赫。

  

  此举倒不知是有意的哄抬,还是暗地的讽刺

  

  谁知行至西疆之地,竟受到大队蒙面马匪袭击,想必是两邦结盟,叫其中渔翁得利者难觅良机,眼下便坐不住了。本就是名义上的送行,也不过带了十数位护卫,纵有以一敌十之能,也难保安定。

  

  须佐亦为护住那不通武艺的使臣,身中数箭,强撑着逃离追捕后,失血过多而晕厥。

  

  他简单查看了身上的伤口,箭矢已被拔出,伤口处理后上了药,也与额角的伤口一样被素白布条包扎,想来便是身侧这使臣在他昏迷时做的。

  他重新坐正,朝身侧之人拱手而揖,“此番是我疏忽,人手不足,实在抱歉。”

  

  末了,更微微颔首,“多谢。”

  

  那人眉尾微妙地扬起一瞬,端得是清风朗月,轩轩韶举,似乎并无半分被追捕的落魄模样,反而对须佐这般诚心的模样更觉意趣。“举手之劳,何必言谢。”


  他似乎是将这点心思按耐了许久,终于有机会一吐为快:“早听闻将军您秉性乖张,动若雷霆万钧,今日看来,倒不如传闻那般暴戾无状?”


  他从不收敛于杀伐之上的暴戾,听使臣这般说起,须佐便知他所提何事。


  自斐伊川后,虽得胜仗,须佐也身受重伤,昏迷不醒,半月后勉强清醒时,却忘了不少前尘过往,他只能做众人口中拼贴那些曾经。即有人早便视他为春闺梦中人,道将军威武不凡,实乃托付终生之良人,也有人心怀愤懑,只说其言行无状,罪孽深重,难登大雅之堂。


  零零散散凑不成半分有所益处的评价。


  可那又如何,他并非拘泥于过往的鼠辈,也非以他人期待为活的愚者,无论何种境地,他终究不会为了做合乎他人心意的傀儡而活。


  他不曾活于无关紧要之人的口中。


  “我当如何,便如何,遵循本心而行,从不须旁人置喙。”


  使臣合掌,清脆一声跃于掌心,更是兴致勃勃。“我观将军自非等闲,与其说是无人可以言语作评,不若说是一叶障目,千念难及。”

  

  他语句一顿,咬字轻而缓,一字一句尾音缱绻而绵长,似是饱含着笑意与牵念,将那软钩子含在口中细细回味,再送去唇前。


  “终究是未曾看透将军所求之处,触及不得,终心生痴妄,权以私心揣摩勾画,当然做不得数。”


  使臣指尖细白,似乎伸向了须佐心口,却虚虚停在甲胄前,轻轻一敲。


  “我说得可对?” 


  他似乎得意洋洋,也不需须佐作答,自顾自地说了下去:“虽说将军那些传言五花八门,倒也不该受其桎梏,今日收将军庇护,自当相报。”


  言罢,似乎蛊惑,似是引诱,他微微垂下白皙修长的脖根,凑来须佐身前。


  “不若,由我来送上将军所求之物?”


  须佐神色未变,目光从使臣的眉心落下唇中。银白的发丝扫下朦胧薄纱,微微散发着月华般的光泽。


  他伸手,拨开那缕落在喉间的发丝。“此为职责所在,不必如此。”


  “若要道谢,我确实有所求。”


  使臣起身,好整以暇地拂去衣上褶皱,将那被扯碎的衣摆拢去一旁,做着洗耳恭听的模样。


  “还望八云十年内,不会再向出云起兵。”


  边境未平,百姓饱受连年不断的战火摧残,实在经不起动荡。


  听者微微眯起了瑰丽眼瞳,嘴角的起伏愈发明显,“将军莫不是忘了,两邦早已休战,立约为盟,何来出兵一说。”


  “此为八云国君之诺,” 须佐对上那略带玩味的目光,坚定而专注,并不为他话中深意所动。


  “我所求,实为八云储君之诺。”


  八云国储君,远吕智一族当今翘楚,深居简出,盛名远扬,鲜少有人曾见其风采,正是皇九子夜的同母兄弟。


  此话一出,使臣笑意更盛,似乎并不意外于须佐能够看穿他的身份。


  他所行之事,皆有所图谋,无论是将胞弟阿夜送来出云,还是化名随行。本就并未刻意隐藏,却只有眼前这人揭开这点微薄的伎俩。


  八岐正欲作答,却听远处马蹄阵阵,已近八云边关,增援自然来得迅速,且他一路皆有留下印记,若非如此,他自然没有闲情逸致来同须佐浪费时间。


  爱马已至,亲昵地用雪白鬃毛蹭动八岐的手臂。


  到了该走的时候。


  他起身,掸去衣上尘土,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,身姿轻盈而矫健。


  作为武人的须佐向来眼光毒辣,轻而易举便能看出他是有不少功底在身,竟先前分毫不露。


  面对审视的目光,八岐自然便懂了其间意味,他抚摸着爱马结成长辫的鬃毛,丝毫不为先前的装模作样而赧然。“既然有将军在身侧护卫,孤何须担忧?”


  “至于将军所言,”他将字节含在喉中,每个音节都咬得暧昧不已,“可孤只爱听那东宫女主人的话。”


  世人皆知,八云储君并未婚配。


  面对这样的戏弄,少年将军并不动怒,只是捂住腰腹间的伤口缓缓站起身,一双灿金眼瞳不曾离开八岐的脸庞。


  “臣预祝殿下心想事成,至于九皇子的安危,以性命担保,殿下不必忧心。”


  片刻间,马蹄轻轻踏着草地,有些焦躁不安。

  

  “将军,你确实很有意思。”


  八岐抬手以示须佐上前。


  冰冷的指尖贴上了须佐温热的掌心,轻巧勾勒出利落干脆的笔锋。


  “记好了,将军。”


  他轻夹马腹,白马扬起身子,顺着河流跃起。


  “这次可别忘了。”




  此活动为命题匿名创作,由9位老师以同一个场景《二人月夜》进行文学创作。@月落空山 @韶芍 @兰生玉阶 @瓶中黑桃琉璃糖 @竹鱼 @yuan。 @Moody @Artemisia_珺璟 @醉洛阳

  各位可以在评论区猜测作者身份,最先猜中文章作者的人可向被猜中的老师点梗一篇,禁止点所有九月设定相关,其余可以自行协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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